汶河往事:一件影响全家数十年的惊心动魄之事
汶河往事:一件影响全家数十年的惊心动魄之事
口述:冯华堂 整理:周于江
这是发生三十多年前的一件惊心动魄的事,至今还在影响着我们,影响着我们一家人的所做所为。
因为我们家对这件事的处理有私心,有苦衷有很不光彩的一面。尽管一生都在弥补,可心理上总觉得有无良,有愧疚,虽已过去几十年,一家人还是讳莫如深。
我的老家有一条驰名的汶河,沂山是它的发源地,是潍河的支流。
我家住汶河的北岸,且是村里离河最近的人家,房子建在村落的最南边一块凸起的高台上,离河的直线距离也就七八百米的样子。
河由一座滚水桥(涨水时水从桥面流淌)连接两岸。河也是两县的界河,与我村南北对应的南刘村,虽只有二里地却是同市不同县。
汶河的河床宽大,主河道的两侧都有几百米的湿地,杂草丛生是村民们放牧牛羊的好去处。
两岸为防洪都筑有很高的河堤,河堤上栽植着大片的柳树和速生杨,夏日里在浓荫覆盖的河堤上是既凉爽又惬意。
这也自然是我栾生哥俩的乐园。自上学起每到暑假,我哥俩便把家里的几只羊拴到河滩上,然后不是在树林中粘蝔蟉(蝉),就是在河里捞虾、摸鱼、抠蟹子。
当然安全问题父母是千叮咛万嘱咐,告诫千万不能到主河道的深水里去。弟还犟嘴说,不敢到深水里去,什么时候能学会凫水?却招来了父亲边大声斥责,边狠狠地两巴掌。
一年的暑期,十三岁已上小学五年级的我哥俩,在吃过午饭后,一个肩扛我俩刚研制成功的,用纱窗网做的长杆网子,一个牵着家里的两头羊,不顾父亲的呵斥和母亲的劝阻,大晌午的迫不急待的赶到了河边。
哥先把羊拴到河滩里啃草,我哥俩便沿着河岸寻觅起鱼虾来。
可由于当时正是雨季,河水量大且混浊我们看不到鱼虾,便二人来到滚水桥上,捞桥面上偶尔经过的小鲫鱼。
我用网子捞着,大哥从网中捡拾着小鱼,正干得起劲,可由于桥面的一侧由于雨季,长了一层滑腻的水苔,大哥不慎脚下一滑跌落于几米深的滚水桥下,好歹他死命抓住了网头,另一头的我紧抓网杆试图拉他上来,可滚水桥的石墙也是滑的很,无论怎样挣扎,他就是无法攀登上桥面上来。
我俩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,可也知道人一旦跌落于滚水桥下深渊的后果。
急得我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拽着网杆,边歇斯底里地狂喊着救人。可我心里又凉凉地想到,此时大人们都在午休,哪里会有个人影?
我本能地抬头望了下周边,欣喜地看到河南岸有一个比我们哥俩大几岁的少年,正狂奔过来要搭救我们。此时,我亦被大哥拖到了桥的边缘,脚下一滑双双跌落于打着漩涡的桥下深渊里。
不会凫水的我,在深不见底的渊里瞎扑腾,只觉身子在慢慢沉下去,眼珠子憋得像要鼓出来,只得张开大口任河水往肚里灌来。
忽觉一只有力的手,紧抓着我的手臂向外撕扯,尔后又感到有一双手推着我的脊背猛地推向了浅水区。此时的我勉强站立在没过膝盖的河水中,已经鼻口出血的我,哇哇地吐着灌满了肚子的河水。
待我睁眼时看到的是我的大哥,也是被人推到了差不多我被得救的位置双胞胎算命会差很多吗,我不顾一切地把一息尚存的大哥拖到了河滩上。
可我回头望时,却不见救我们哥俩的好心人的踪影。我知道大事不好,顾不了我哥,就向家中狂奔而去。
我抓起正在午睡的父亲的手,边哭喊着叙述着,边往河边跑来,待我与父亲来到哥的身边时,他已苏醒,正侧身躺在沙滩上哇哇地吐苦水。
可四野茫茫河水哗哗,始终未见救命恩人的身影。有点水性的爹顾不了脱衣,跳入深潭搜寻了很长时间终无结果。
我爹又顺河寻出好几里地也没见到那人的踪迹,只好哀叹着,悻悻地领我们回了家,他大概判断救我们的少年可能已命丧了黄泉。
这天夜里,我大哥我不知道什么情况,反正我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竟失了眠。
听到了一夜未眠的父母的一夜的谈话。父亲说:救这俩畜牲的大概是南刘村刘立山的儿子,我看到了河滩拴着的牛,是刘立山家的。
去年我去刘家换过麦种,认得他家的大黑犍子。刘立山儿子比咱家这俩小子大概大两三岁。好孩子,有礼有貌的。
母亲说:你敢肯定救他俩的人会淹死在了河里。父亲说:还用问?这么长时间,没见人,我又下去搜寻了很久,还不肯定淹死顺流而下了。
那我们怎么办,要不要报官。或到救咱孩子的家里慰问一下,给他们些钱什么的?母亲又在诘问着父亲。
父亲说:两样都不能。报了官,肯定要判我们给这家人些补偿,到人家家里去同样我们拿不出分文。现在只能装傻充愣待以后我们报答这家人,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。
当时我家里奶奶已长年卧床不起,三天两头住院,爷爷肺气肿也是个药罐子,我还有个八岁的妹妹,这样三个孩子上学,就靠家里的几亩地和父亲会点瓦干挣点钱过活,日子捉襟见肘,还拉下了不少的饥荒。
这时,我的母亲边嘤嘤地哭边说:要是这个孩子真这样去了,这一家人可怎么活呀,孩子的娘亲可怎么过这一关呀。
我们这样做,我良心上过不去呀。母亲又说。
父亲说:哭是没用的,我们只有用行动来报答人家。这种救命之恩,而且还是两条人命的恩情,不是一辈人能报答清的,我们应世代铭记,世代回报才不负良心。
要是刘立山大哥的儿子的话,我就有谱了,要不是,我再另做打算。父亲又补充道。
果然应了父亲的判断,救我们哥俩的人,就是南刘村的刘立山的儿子刘林。
刘林是年十五岁正读初一,这一天他把他家的牛拴在河滩里啃草,正坐着马扎在河坝的树荫下复习功课。听到我的呼救声便飞奔而来。
仗着他有点水下功夫,一看我俩已落水,便义无反顾地跳入水中相救,可他毕竟是个才十五岁的书生,救我一人应是没有问题的,可连救二人汶河往事:一件影响全家数十年的惊心动魄之事,可能是体力实在不支,最后自己没了上岸的力气被无情的河水卷走。
两天后,在河的下游一个地方有人发现了刘林的尸体,报警后,警方通知了也已报警的刘林的父母相认了尸体。警方的结论是溺水而亡。
中年丧子的苦痛让刘林父母不堪重负。其母更是悲痛欲绝,眼晴哭得几近失明,长期的失眠和神情的抑郁,导致了神经系统的崩溃,已成了间歇性的神经病患者。
我们一家当然也陷于了精神的泥沼不能自拔。内心皆被负罪、内疚、无良、缺德这些字眼占据着。从此也注定了我家没有了欢声笑语,没有了快乐和喜悦。
半年后,父亲开始了他的心灵救赎计划。
有一天父母亲带着厚礼与我们哥俩一同来到了刘林父母的家中。
对老实善良又厚道的刘立山夫妇言明:他的双胞胎儿子通过算命的算定,要想无病无灾的长大成人,必须拜一对刘姓的干爹干娘才好,你们夫妇的年龄和家庭的方位正合适,希望他们成全此事。
此时,没有了儿子的刘立山夫妇,自然是感激不尽的满口满应,他们还认为这是高攀了我们呢?
我们哥俩跪地磕头,行了拜亲礼。
从此我们家名正言顺地帮扶起干爹一家来。
种地时父亲都是先帮他们种上,再考虑我们的,逢年过节买两只鸡有他们一只,两条鱼有他们一条,二斤肉有他们一斤。
我妹有什么样的衣服,刘林的妹刘英也必有同款,而且上学的费用我们家全包。我母亲还隔三差我过来打扫一下卫生,洗洗衣裳什么的,俨然就是一家人。他们自然是感激得一塌糊涂。
转眼十年过去双胞胎算命会差很多吗,我们都是二十三岁的青年了,虽读书不中用没有成材,可我哥俩跟着父亲学成了很不错的瓦工,日子过得还说得过去。
此时,与我们同岁的刘英也成了大姑娘。于是父亲又促成了我大哥与刘英的婚姻,干亲成了实亲。
不过为了以后好照顾刘英父母,大哥做了刘家的上门女婿。大哥虽有些不情愿,可当爹一提那事,大哥也就没了二话。
对于刘林救我们栾生兄弟性命的事,一家人总称为那事,因都觉心里有愧,自家人也是讳莫如深。
可是大哥与刘英没感情的日子是很难过好的,又加上刘英的母亲已完全失明,又有了两个孩子,大哥没法出外打工,只能在家种那几亩地,一直弄得手够不着脚。父亲见此,心里也有点后悔当时的拉郎配。更让爹后悔的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。
2010年的夏末秋初的一天,孩子溺水的悲剧再一次在汶河重演,其结局却是大相径庭。与此同时也让父亲跌落于救赎陷井。
这一天,在汶河的下游一个叫于振刚的初中生,在汶河里救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,于振刚却被无情的洪水卷走。
当时于的村子里有一个县文化局的扶贫干部,认为这是英雄事迹,便写了材料报了上去。
可当上面来核实时,那两个孩子的家长却订了共守同盟,逼迫自己的孩子坚决不承认被救之事。两个自私无良又愚蠢的家长,是怕担经济责任才这么做的。
可亏得有四五个目击证人证明,才通过了审报为烈士的材料。根据《烈士褒扬条例》于振刚的父母得到了很高的政治待遇和物质奖励,国家还给办了大额养老保险,现在每月拿着丰厚的养老金。
此时,我的父亲觉得自己狭隘自私的农民意识,不但害了人家立山夫妇,也害了自己一家。
他大概想到如果当时报了官,人家立山夫妇也肯定是英雄的父母汶河往事:一件影响全家数十年的惊心动魄之事,享受国家的崇高荣誉和物质奖赏。
而自己却自作聪明的这么做,这算什么呀,就是全家累死这么沉重的十字架也背不下来呀。
才六十刚出头的父亲实在觉得窝囊和对不起立山大哥,悔恨交加喝了剧毒的农药一命归西。
想要报恩也是要具备能力的,尽管我们兄弟没有忘记救过我们命的刘林的父母,可是我们都是普通的靠体力吃饭的人,不可能给老人以很好的生活,我俩常为此苦恼不已。也只有尽其所有,尽其所能问心无愧就好。
我哥俩已四十五岁,我在县城的劳务市场做瓦工,虽也每天挣得不算少,可搁不住僧多粥少,我有两个读书的孩子,一个读大一,一个读高二,妻子的父母,我的母亲都需要照顾。
但近十年来,我还是每年挤出不少于两万来接济我的干爹干娘,当然这些事基本都背着我的妻子。
直到今年的六月份,我才不得不露出了马脚。
起因源于今年的五月间,已七十五岁的干爹在县医院查出了肺癌,医生的意思,若大年纪最好回家采取中医保守治疗为妥。可我大嫂执意要给她父亲做手术,我们哥俩遵从了她的意愿。
手术费押金需要十万,我知道大哥也没多少积蓄,就把我卡上仅有的八万元全部充作了押金。
没想到一月后,妻子的侄子要买房成婚,差三万块钱向我们张口,此时我却连一万也拿不出。妻子质问我钱的去向,并警告我,说不明白就跟我拜拜。
我被逼无奈只得将事情全盘托出。并进一步告诉妻子,干爹大概化、放疗还需要很多钱,我以后挣到的钱还得用到干爹的身上。
妻子怔怔地用眼瞪了我半天,最后还是回了娘家。
可两天后妻子又主动回来了,奇怪的是再不提离婚的事。也许是我待他们不薄的岳父母规劝了她,也许是她醒悟到我这样做是对的。
无论什么原因,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不会埋怨她,可为我干爹所做的一切我也是永不能改变的。
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双胞胎算命会差很多吗,救命之恩莫齿难忘!